我的姑姑姐姐还有女儿
赤着脚，拉着手沿着田埂
穿过被枣花的香浸润的整个五月
从此，她们的一生将不用涂抹胭脂和香水
矮墙里，婴儿响亮的啼哭
把满树的枣花震得簌簌落下
没有那个季节的梦能像五月这样香甜
在将熄的炉火旁，滋润烟斗的除了麦浪
就是这枣花的金黄
山上有我的石屋
每天，我在里面读书写诗，眺望黎明或是夕阳
每天，都有迎亲的唢呐，悠扬地穿过枣林
枣林的尽头是奶奶的坟茔
对于我们，婚房和坟茔没什么不同
从不敢与枣树对视
就像从不敢注视父亲嶙峋的脊梁
目光被高飞的雄鹰拉得很远
却永远越不过她枝头的那根刺
疲惫的时候，我蜷缩在她的脚下
像个孩子，流下的每滴泪到秋天
就是枝头一粒果
多年前吞下的一粒枣核
在我的身体了休眠
如今，开始发芽沿着我的血管开枝散叶
孩子说，我来的时候枣花芬芳
爷爷说，我去的时候枣叶飘零